新年伊始,大初一,县里组织登山活动,石友盛情相约前往牛洞岩水库观景。凡到达目的地者,人手一条毛巾,免费发给。
千余人浩浩荡荡,沿山间小径而行。多老人,少青年;多女子,少男丁;多百姓,少官人。一路听老人说话,方解人生真谛——只有她们才能真正回归自然。
到目的地领了毛巾,大多都往回走了,我们“岁寒三友”继续前进。花了一小时光景,我们翻过了那座山。在山领上看对面,山如斧劈,直插水库,大有凌虚之意。顶上多怪石,面目狰狞,在山竹的掩护下越发谨慎。这就是恩师冉老埋石之处,我们还是小心为好。山崖另一旁是一片村落遗址,是旧社会躲避匪患时建的,如今房屋已经不在,石墩上爬满青苔。我们要去选择的是她们躲避匪患时敲下的宝贝(砌成城墙,在悬崖壁处留一通道,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)
我体力不好,常落在石友后边,只好捡漏。不经意间,面前横躺着一截,不知道是他们俩哪位的弃儿——它让我想起清贡石“枕材”和“琴键”——简直可以抱着当枕头睡。
我卯足了劲大吼了一声,山鸣谷应。
“老潘你吼啥。”
石友回传过来,照样山鸣谷应。
“我不玩了————”
我抱着我的“枕头”一路蜗行摸索回来,到山顶一个向阳且便于观赏石头的地方,把“枕头”在长满草皮的地方摆好,便盘腿坐在“枕头”前使劲嚼榨柑,嗑瓜子,吃软糖,把硬糖嗑得“嘎嘣”脆响——
这是天生的,也是天杀的——躲匪的杰作,没有哪个躲匪的会把她当艺术品,那时她只发挥她保卫的功能,那时她被弄得遍体鳞伤,之后便是半个世纪的沉睡——新中国没了匪患,没人再去管她——苍天以饱经风霜的为她痊愈旧社会留下的伤痛。
然而她今天,今天她又站起来了:
没有什么能说明她们获得了怎样的爱情,因为她们已凝成沧桑;没有什么能鉴证她们怎样坚贞,呈现给我们的只有铁骨铮铮。也许是钻木取火飞扬的烟尘,也许是战国争雄不死的英魂,也许是龟甲铭刻的文明,也许是文王后妃的遗德,也许是编钟旷世的长吟,也许是千年不老的神话,在长江黄河的血里浩荡奔腾,也许是十亿神州泱泱华夏的源流,也许是风雨兼程文明衍进的缩影。你想把荒凉的额贴进爱人宽广的胸膛,那一点距离定格成龙族的至尊;日月灵光昭示你东方的智慧,风雨剥蚀仍甘甜丰盈。你这来自东方的神韵,我跪在你脚下,纵便化作一滴寒冰,也要把你倾力滋润,复活古朴苍老的爱情。到那时,地不东陷,天不西倾,我们才是真的,龙的传人!
“老潘,搞到宝贝了?”
“没有,你们翻过的,我拿一个就行”,我回过神来,还是对同伴说了一句“漂亮”话。
回到家,我哪也没去。想好了,就赔着“枕头”过春节,想想人民政府的活动,想想当年山崖上躲匪的细节,想想石友扔在那里不管她,再想想她半个多世纪的岁月历程......匪来了筑长城,匪去了成大美!
这不就是万里长城的诞生!
我惊慌失措!
我玩不透她,也没有玩她的意思,我知道我不能玩她!好烟好茶请来冉老。冉老已经年过六旬,仍精神矍烁,朗朗健谈。茶到浓时,冉老注视此石,随口吟来:有人说历史从东方来,其实她就蕴育在你怀里;有人说文明从火种来,其实炽烈就在你地心的骨髓里;有人说人是万物之灵,而你是人类最神秘的精灵;梦想在光芒的淋浴下,光芒在你不朽的爱里!
我没有他那般人生,也没有他那般才情,这天地之大美只有这般年纪的他才能说明白!
梵天彩玉奇石馆请你欣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