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石形态浩繁,常为思议所不及,关于它们的知识也是蔚然大观,难以一一汲取。在面对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石、以及面对其极其广远的文化内涵时,我们或许也存在一些困惑:究竟应当如何非常迅捷和有效地理解奇石?在观赏与收藏奇石时,如何才能有一个良好的心态?为此,我们就需要理解奇石都有哪些通性。 认识通性,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回答“我们为什么喜欢奇石?”以及“如何看待奇石的价值?”等基本问题,也是为了更好地认识不同奇石所具有的个性,从而增强对于具体奇石的把握。 那么,奇石主要有哪些通性值得关注呢?我认为主要有四点:(1)审美性;(2)民俗性;(3)珍稀性;(4)包容性。现分别论述如下。 (一)审美性 不论其色彩是否艳丽,质地是否上乘,只要有特定的内容,奇石就具有可审美性。以质地或色彩或内容取胜的奇石都可以载道弘德,也可以让人“想入非非”,呼应着人们种种直觉,引起潜在的特有的共振——与特定的奇石一一对应的共振。可以说,这共振本来就潜藏在观赏者那里,是奇石让它凸显了出来,这让人对奇石有了更多的好奇感,也许还会有一种感动,因为奇石已是在帮人开发潜能、认识自己。 奇石的审美性也就是它的艺术性,这一点最是与绘画艺术异曲同工。奇石也可以说是能够与人的绘画艺术相媲美的天然艺术。当然,有的奇石上面还有书法,但勿庸讳言,在书法这方面,它总的来说还远不如人的书法那么精彩。而在绘画方面则不同。在绘画方面,它具备了与人的创造力与表现手段相当的各种条件。而且由于它源于天然,不受任何人为框框的限制,所以可谓代表了想象力的极致,而我们知道,对艺术创作来说,想象力是具有决定性作用的。特别是它所具有的抽象的表现力,极具超前性,对人们的艺术创作必将有恒在的启示,其幽明深邃的一面,会被人们广为追随。可以大胆地预言,在未来,奇石会引导产生出新的艺术门派。那时,人们对它的审美价值亦将有更加普遍的共识与推崇。 (二)民俗性 奇石给人们的感受不仅是独特的,往往还是非凡的。这包括,它们的形态能极尽变化之妙,其质地通常坚固刚强,其色彩也可以表现色彩广谱中的每一部分,加上其有恒定长久的寓意,所以,向来为人们所喜闻乐见,并赋予了它们以吉祥、富贵、坚贞、幸运、可靠、恒久等涵义,这就让它们在各种事物当中,最能代表民俗性的要义。比如美玉一向是中国人的至爱之物,又如“钻石恒久远,一颗永流传”这个说法之深入人心。加上它适合于交流与共赏,不失娱乐的一面,这就决定了奇石具有很好的民俗性。 可以预见,在未来,人们的物质生活越是丰裕,对于精神、感情、个性的追求就越是一种习惯。时尚总是要不断翻新,而时尚的灵魂,也就是对于“生活中应当尽量多些独特和新奇的品味”这一理念的演绎,却不会改变。因此,时尚的精神会使更多的奇石将会像美玉、钻石、翡翠等宝石一样,被人们所青睐,给人们的生活增添非凡而可喜的色彩。 (三)珍稀性 说到奇石,我们很容易就会想到珍稀性这个概念。虽然地球上的石头资源极为丰富,然而奇石资源却有限得多。奇石是石头当中需要人们用慧心去发现的有特别之处的那些石头,是可以被赋予特定的文化内涵或美好的象征性意义的那些石头。 种种奇石都是稀少或极其稀少的。在大量的普通石头当中,通常只会出现少许有价值的石头。就拿我较为熟悉的雨花石为例吧,石农常说“一吨黄沙四两石”。在一个雨花石沙矿,开采砂石一天下来,也不见得能出现一个有收藏价值的雨花石。 不用说,奇石也正因为稀少,这才珍贵,也才需要比较用心地去发掘其价值所在。奇石的珍稀性这一文化特性促使人们更加珍惜资源,它能在给人们以惊奇与愉悦的同时,提醒人们对于所依存的自然环境的保护意识,也就是要与大自然建立一种更加和谐、完善的关系,而不是一味地向大自然索取。特别是对那些不可再生的资源,有必要呵护备至。 虽说大自然比实际上比人类要伟大得多,但她也同样需要呵护。人类在大自然面前,就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,曾经只是一味任性,而与此同时,大自然总是尽量给予宽容、忍耐。然而,孩子过分任性,把家搞得脏乱不堪、险象环生,他自己最后也难免会成为受害者呢。 因此,奇石的珍稀性呼唤人们的爱护、珍惜以至敬畏之心,这也正是奇石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 (四)包容性 不同的天然奇石,几乎各不相同,每一方奇石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、无可替代的,它的纹理、图案、气韵、格调等等,会给人一个整体的印象就是,它就是它,是世上的唯一。奇石的这种唯一性的特点,与其可观赏性一起,构成了它的收藏价值的基础。 在大工业时代或后工业化时代的今天,这一点也最能打动人。如今人们所接触到的绝大多数物品都是大批量生产的,都是统一的标准化的产物,某种意义上说,也是对于个性的消解。企业之所以这么做乃是出于竞争的需要:为了降低生产成本,提高生产效率,通常不宜只是生产非标准化的东西。 然而奇石却注定了就是自由发挥的代名词。很多藏家手上,藏品石成百上千,其中没有一块是相同的。而且,具有独特性的天然奇石还是不可复制的,因而也是不可替代的,这一点甚至连人的艺术创作也不能相比。比如,同样是《兰亭集序》,王羲之可以写很多遍,虽说只有那一天与群贤聚会时写的那一篇是巅峰之作,后来无法再写得一样好,但他在其它时候写的,会与巅峰之作非常相近,这也是可以肯定的。问题是,那些非巅峰之作如果能流传至今的话,也是有收藏价值的。同理,当代的哪位艺术名家如果就同一个题材的内容创作了多幅作品的话,他的每一幅作品都会有收藏价值的,甚至模仿者对他的作品批量仿制出来的产品也不无较小的收藏价值,可以让他的一部分推崇者聊以解渴。 相比之下,奇石是不可替代的,所以奇石之间可以并不存在类似于市场竞争的法则。我们知道,市场竞争总是同类商品的优存劣汰,而奇石从本质上来说,它们之间不是取代式竞争,不是互相排斥的关系,而是分别有各自的存在空间,也就是说适合于共存,每一块奇石都有其独立的存在意义。 因此,奇石是有个性的,而且其不同的个性之间又总是能够和谐共存的。如庄子所言的那样,可以“相忘于江湖”。(当然,不同的奇石还是有高下之分,市场价值大小也会存在或大或小的差异。这是另外一个话题,在本文中就不作讨论了。) 这种和谐共存性,就是它的包容性。奇石的这一特性,让人们很容易想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核心概念:君子。细想一下,奇石与君子何其相似也!孔子说,“君子和而不同”,指的不正是一种包容性吗?他说“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”,也间接地指出奇石的仁义秉性——主要正是友善性与包容性。 由此可见,当一个人与奇石相处,久而久之,被奇石薰陶出君子风范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换言之,爱奇石的人往往特别能理解别人的个性,特别善于看到别人的长处并赞美之,因而在人际关联时,可以氤氲出人情美来。我们知道,人情美对于赏石文化来说,是一片肥沃的土壤。 与此同时,以奇石为爱好的人们之间,也会很自然地弘扬包容的理念。在本中心,提出了赏石的精神(方针)是“自然、和谐、科学、发展”,我对此十分赞同。我的一个理解就是,这里的“和谐”,不只是指人与自然的和谐,也是指人与人之间的和谐。而人与人之间的和谐,也就是人际包容性,与奇石的包容性是相一致的、相得益彰的。